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积极推动对外开放，取得了一系列的显著成就。中国的贸易总额2021年，增长到6.9万亿美元，连续两年全球第一。我国双向投资稳居世界前列，中国吸引外资连续四年位居世界第二。对外投资流量稳居全球前三位，“一带一路”经贸合作高质量推进。要想讲好中国经济发展的故事，讲好中国企业的成功故事，必须重视和加强经济叙事。
一、经济叙事的重点
经济叙事指引发公众和社会兴趣和情绪的热门新闻、消息、传闻、故事、议论等，以及这些叙事对经济造成的波动和影响。叙事经济学由美国诺贝尔经济学家罗伯特•席勒2017年提出。经济叙事主要关注以下五个方面：（1）叙事的内容是什么，运用内容分析、语言分析和批评话语分析等方法考察经济语境中的语言属性，如语义、句法特征。传统的内容分析关注文本的话题、数量和特性，基于自然语言处理的内容分析关注文本的可读性、生动性、说服力、基调和归因。（2）叙事背后的动因是什么，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解释经济叙事现象。微观层面关注个体，中观层面关注机构或行业，宏观层面关注国家，如政治、经济、制度、文化因素等，每个层面都可以展开信息披露研究或批判叙事研究，如微观层面通过信息披露考察企业管理风格对盈利预测披露的影响；宏观层面考察社会规则对企业年报质量的影响。微观和中观层面的批判叙事研究关注特定文本，宏观层面关注话语和社会秩序之间的关系。（3）叙事方式是什么，如叙事者的表达方式和叙述结构如何反映叙事者的意图、身份建构、行动等，侧重揭示叙事的结构、形式和个人对意义的理解。（4）叙事产生的后果是什么，如一段叙事对市场和经济趋势产生何种影响，造成资本市场波动、财务危机增加、信用等级降级、企业形象、声誉、合法性、信任等非资本市场效应。（5）叙事的标准是什么，即讲什么、怎么讲应该符合标准，这可以为决策提供依据。
二、重视中国经济叙事产生的影响
1. 经济叙事质量影响公司治理
企业财务叙事对我国公司的管理产生影响。公司内部管理涉及计划、组织、人事、激励和控制五个领域；外部管理涉及公司形象和声誉的维护。语言决定组织管理与沟通的效率，构成了信息传递与披露的基础，对组织构建起到关键作用。而财务叙事是企业特有的话语资源，以何种特定的话语方式和策略建构意义，对公司内部和外部管理影响很大，包括财务叙事在组织管理三角模型中的作用与影响，话语对企业家领导力的影响，以及对公司治理的影响。从话语分析的角度看，组织管理是“在特定社会和组织情境下，人们以实现预期目标为导向来创造、生产和传播话语，形成理解与意识/意图，并以此影响他人行为的一系列话语实践活动。财务叙事研究超越了只关注组织实体结构和行为的狭隘视角，从叙事学的故事、话语、叙述三个层面展开，为组织管理和财务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角度和方法。
2. 经济叙事质量影响信息披露与投资决策
信息披露或沟通是上市公司年报的基本功能之一，早期主要以公司财务报表和其他数据信息为依据，对公司的经营成果、财务状况及其变动情况进行分析。近年来，由于各种财务欺诈和金融危机的出现，财务报告的“质量”受到了广泛关注。这里的“质量”涵盖了会计数据的质量和财务文本的质量，即叙事的质量，两者都受到审计质量的制约。叙事等非财务信息越来越受到重视，叙事通过“讲故事”，挖掘信息披露过程中的软性细节或情节，传递文本情感倾向，实现自利性归因和印象管理，向股东、股民和利益关联方传递公司经营状况、财务管理、价值观和文化、企业未来趋势等重要信息，实现话语资源对企业绩效和资本市场收益的预期。
上市公司年报叙事成为影响投资和决策的重要因素。年报叙事存在主观和操控成分，通过词语选择、搭配、词语互文联系，以及语篇结构引发外部行为，对股东、投资方、公众等产生影响。财务研究更关注财务报表数据，揭示财务报告中的定量财务数据对市场和市场参与者的影响。近年来，财务话语的研究重点开始转向定性的叙事方法对投资者判断和决策的影响，这些叙事方法往往与财务数据同时发布。与财务数据相比，财务叙事的方式或手段会对投资者的判断和决策产生的影响更大。从叙事学角度, 财务报告中的人物引语是叙述语言的次语言。由于财务报告引导性功能的增强, 其中人物的言语，尤其是总裁话语，将会对目标读者产生一定的影响。因此, 如何有选择性地对人物话语进行叙述和怎样叙述颇为重要, 可能影响到财务报告信息披露内容和质量，进而影响目标受众的经济选择或投资决策。由此可见，经济叙事的力量千万不可小视。
3. 经济叙事质量影响企业形象与身份构建
企业年报叙事分析遵循一套操作规范，如对叙事主题、结构、形式和脉络的分析，主要以质化研究为主，量化方法为辅，分析对象主要以文字、文本或与文字有关的传播或媒介材料为主，反映出财务叙事不同的策略和模式及其对公司内部管理以及外部形象树立的影响。近年来，财务叙事通过女性员工或女企业家等不同性别视角，以就业、公司治理等不同故事情节，传达出不同的观点或主题。这种方式增强了财务报告的客观性与可读性，提高了信息披露的质量和效果，不失为公司年报一种新的策略和模式。国外学者指出：西方企业界盛行“财务故事报告”，将企业年报尽可能地故事化。这种财务报告“软着陆”的处理方式不仅从严肃和严谨的财务会计信息中挖掘“有温度”的内容，还不断改进叙事策略和模式，即通过“讲故事”构建意义，一改财务报告刻板无趣的印象，引起受众的阅读兴趣，进而对企业内部管理和外部形象树立产生正面和积极的影响。
（作者简介：王立非，北京语言大学高级翻译学院教授、国家语言服务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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